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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種病毒和H1N1同樣可怕,不過它襲擊的不是人類,而是組織體,患上組織敗犬症的公司,通常不是有問題的公司,反而是外表看起來相對成功的企業,敗犬症就像心肌梗塞,平時不太有感覺,一旦發作是要命的。

 

如何精選最有利潤的客戶族群?表面上這個議題是無需討論的,因為有那一家企業會做賠錢的生意,但是從實務上來分析,我們發現,由於無心之過,由於缺少規劃,由於貪求快速,許多企業耗費太多心力在沒有價值的生意上頭,造成公司長期累積的獲利,敗壞在這些不賺錢的生意上。

 

我們必須改變,否則長期無獲利的幽靈將糾纏不清。常見的問題出在思維邏輯的錯誤,以為客戶越大,生意越多,獲利就會越好,事實上兩者之間不必然劃上等號,所以有時候生意做的大,做的多,獲利卻少之又少,無法有效區分何謂好生意?何謂壞生意的經理人是不及格的,他們在浪費員工所投入寶貴的時間,當然也是在浪費股東所投資的金錢。

 

人是習慣的動物,會有固定可預測的行為模式,公司會去接利潤少的可憐的壞生意,不一定是理性決策的結果,常常是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氣在作祟,好的習慣幫助我們成功,但往往也導致失敗。

 

任由非理性決策模式在組織中發酵,茁壯生根,是不智的做法,習氣過深就容易失去理智,失去快速回應環境的彈性。雖然固定無變化的接單模式是極度危險的,不過有許多企業主管對此看法並不以為然,他們相信直覺,相信自己過去的成功經驗,他們就像長勝將軍關雲長,經常打勝仗,因此不自覺中養成目中無人的驕氣,結果忽視戰爭中所潛藏的失敗風險,小看壞生意所造成的利潤流失,非理性決策者打不該打的戰,接不該接的單。

 

關羽是非理性決策者

 

關羽,三國時蜀國五虎將之首,身長九尺,忠肝義膽,勇武異常,人稱美髯公,他曾千里走單騎,過五關斬六將;水淹七軍,震驚華夏;單刀赴會,鄙睨東吳群臣,當時孫權以吳國霸王之尊,想與關羽聯姻,卻換來關羽的怒斥:「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!」

 

這種不近人情的反應,完全違背諸葛亮東和孫吳的最高指導原則,關羽屢次得罪盟軍吳國的將領,讓曹操有機會利用吳國和蜀國之間的矛盾,當蜀軍攻打樊城得利時,曹魏暗中聯合孫權,由吳軍從背後偷襲蜀軍所鎮守的荊州,關羽對於吳國新上任的年輕將軍陸遜並不放在眼裡,因此,失去戰場上應有的戒心,再加上面對兩軍的夾擊,使得吳國有機會攻佔荊州,關羽大意失荊州後,敗走麥城,於蜀國邊境為吳軍所生擒,他寧死不降,最後為孫權所斬殺。

 

天性高傲,膽識過人,勇武剛猛,有助關羽揚天下威名,然而,優點背後卻潛藏著致命的危機,個人英雄主義的過度發展,使得關羽逐步養成目中無人的態度,他得罪不該得罪的敵人,打不該打的戰,諸葛亮再好的佈局,亦不敵關羽的傲慢與妄為。

 

三國時期偉大的軍事家曹操說:「為將當有怯弱時,不可但恃勇也。將當以勇為本,行之以智計;但知任勇,一匹夫敵耳。」

 

擔負公司開疆闢地大任的經理人,應當以曹操的話為戒,勇於任事雖然是成大功、立大事的根本,但是任意的以勇敢為做事情的最高指導原則,是風險相當高的事情,定策略,搶訂單,應該是智慧先行,謀定而後動,否則我們的勇敢就成為盲動與妄動,沒有智慧的勇可能是好鬥,可能是貪功,可能是迷惑。

 

根據長年對企業經理人行為慣性的觀察,我們將習慣於接壞生意的公司分為五大類型,統稱之為組織五大敗犬,有鬥犬,有貪犬,有乖犬,有迷犬,有混犬。爭強好勝,不喜歡輸的感覺,是為鬥犬;興趣廣泛,什麼訂單都想做,是為貪犬;喜歡討好客戶,委曲求全,是為乖犬;策略方向不明,管理不善,是為迷犬;失去鬥志,遊蕩度日,是為混犬。

 

危害最深的組織鬥犬

 

組織五大敗犬,看似有心,卻是無心,長年累月所形成的組織慣性,通常會強勢的主導公司內部的所有決策及行為模式,使得有智慧的集體討論,以及必要的跨部門互動失去空間,受敗犬文化所侵蝕的企業,往往呈現出無腦狀態,失去對事情的判斷力,聽自己想聽的,看自己想看的,對於事實的扭曲相當嚴重。

 

眾犬之中,以鬥犬為害最深,關羽是鬥犬,而且是功名震天下的鬥犬,但是他的激進鬥勇,卻是蜀國由盛而衰的遠因,關羽大意失荊州之後,張飛因悲痛飲酒誤事而被屬下暗殺,劉備為報兄弟之仇,御駕親征,又因為不熟悉兵法,而誤中陸遜的火攻之計,僥倖逃回白帝城後,不久即因憂鬱終日而龍御歸天,看來晚期桃園三結義的劉、關、張兄弟,多多少少都帶著濃厚的鬥犬性格,使得老謀深算的諸葛亮亦難以獨撐大梁。

 

蜀國的問題在組織決策偏於勇,失於智,容易因為講兄弟義氣而失去理智的盤算,在初發跡,組織結構小的時候,諸葛亮尚可有效地約束關羽和張飛的莽撞行為,劉備對他更是言聽計從,等到三分天下,劉備稱帝,龐大的組織運作,已經讓諸葛亮難以兼顧。

 

鬥犬性格常見於自創企業的老闆,以及早期參與創業的員工身上,努力奮進的拼鬥精神,配合少許跟對趨勢的好運氣,讓這群開創新局的創業團隊,嚐到橫掃市場、攻城掠地的快感,訂單入手,獲利增加的速度令人驚訝,隨著組織及資源的日益擴張,他們的膽量也越養越大,或擴充產能,或低價搶單,以奪取更大的市場佔有率,鬥性強的經理人面對競爭者的挑戰時不會輕易認輸,往往陷入鬥氣而不鬥智的陷阱裡面,他們在市場上與競爭者打的你死我活,就算嚴重影響公司獲利亦在所不辭,有時候成功所帶來的狂妄,讓他們盡然敢揚言要將同業的武林盟主趕下寶座,結果反而為領導廠商所反制,真的是自取其辱。

 

鬥犬的陷落

 

我們在高科技產業裡,可以看到不少這類型公司的影子,有位喜歡讀金庸小說的老闆,就自比為笑傲江湖的主角令狐沖,並且效法令狐沖放任不羈,率性而為的行事風格,但是這位老闆缺少令狐沖不爭名利,不與的人鬥的瀟灑,在某些部分反而比較像天龍八部裡面的武僧鳩摩智,爭強好鬥,從他在市場所展現的一舉一動,處處表現出競爭導向的思維模式,爭取客戶不擇手段,面對競爭者所推出的新產品,他會推出類似的產品與之抗衡,當部屬提醒如此會嚴重影響公司獲利的時候,他的回答是:「只要對手在這個市場,我們就不能缺席。」

 

如此態度,既非客戶導向,亦非獲利導向,而是鬥爭導向,最後這位老闆所經營的公司,自然是到處樹敵,雖然短期在搶奪訂單上略有斬獲,但其代價卻是非常慘重,由於長期獲利情況不佳,目前該公司已經逐步淪為該產業的第三線廠商。

 

並非所有的鬥犬一開始就是鬥犬,通常是隨著公司的成功而養成的,成功帶來名聲與光環,同時也帶來衰敗的潛藏危機,當公司開始鄙視同業,揮霍無度,高層頻上媒體,鬥犬的魅影就已經開始侵蝕組織,如果未能及時察覺,病毒就會深入骨髓,直至無可救藥為止。

 

管理大師柯林斯(Jim Collins)在新書巨人的陷落(How the Mighty Fall)中指出卓越企業衰敗的五個階段,分別是成功帶來傲慢、無紀律的擴張、輕視危機與風險、亂抓藥方、走向衰亡。鬥犬的陷落亦是如此,再偉大的公司一旦染上鬥犬症就岌岌可危,不過運命永遠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,柯林斯提醒我們,不要讓歷史、環境或事件的因素綑綁自己,巨人可以陷落,亦可以重生。

 

要覺察自己是否已經染上敗犬症,就算公司現在依舊生氣勃勃,也要小心因應,在敗犬病毒尚未擴散的太嚴重的時候,就啟動警報及防疫措施,著手革除自大與貪婪的作為,重新聚焦於有利潤的核心業務,開拓核心能力可以自由施展的新領域,如此短期的陷落並不可怕,因為敗犬重生的機會還是相當高的,如果執迷不悟,組織難逃隕落的危機。

 

貪犬的問題則在於興趣過於廣泛,無法專注於核心客群的經營,導致接單失焦,好生意也接,壞生意也接,反正接單準則是能吃盡量吃;迷犬因為搞不清楚策略方向,管理不善,又不精於成本計算,很容易被客戶玩弄於股掌中,有點隨遇而安的態度;混犬就更不用說了,除非運氣好,瞎貓碰到死耗子,否則是混的兇,自然是死的快。

 

城有所不攻,地有所不爭

 

認真經營公司,專業能力強,重視客戶滿意度的乖犬應該沒有問題吧,其實還是有問題的,這類型公司的經理人因為過於在意客戶的感受,凡是客戶提出的要求是使命必達,更多的教育訓練,更多的維修服務,更高的品質要求,為討客戶的歡心,既不懂得如何委婉的拒絕,更不懂得如何向客戶開口要錢,所以額外的提供許多免費服務,這裡損失一點,那裡流失一些,積少成多,就造成公司經營沉重的壓力。

 

客戶滿意很重要,但是賺錢同樣重要,賠本的生意沒人做,但是乖犬就有可能老老實實的做白工,遇到好客戶,問題還不算嚴重,萬一遇到得寸進尺的公司,他們會利用乖犬的善良,壓榨乖犬,讓乖犬無利可圖。

 

孫子曰:「途有所不由,軍有所不擊,城有所不攻,地有所不爭,君命有所不受。」這段話很清楚的告訴我們,不是所有的戰爭都應該打,不是所有的土地都應該爭取,這為將之道,同理可證,不是所有的訂單都應該去搶奪,不是所有的客戶都應該爭取,這是身為經理人應有的基本原則。

 

壞生意帶來壞利潤,壞利潤則拖垮組織士氣。因此,企業在攻城略地之際,千萬不可任由自己的敗犬性格作崇,真正懂得作生意的人,一定先行計算利害得失,不可因為意氣之爭就去搶競爭者的訂單,贏了面子,輸了裡子,還洋洋得意,亦不可怕客戶生氣,就不敢向客戶開口要錢,只要態度真誠,要的合理,客戶反而會尊重你的專業態度。

 

自我覺醒是企業成功的開始,勇敢地面對客戶,談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條件,如果能夠破除敗犬性格,好好改善自我的舊習氣,凡事根據市場情勢的變化,彈性決定自己的計畫與行動,就能夠讓公司的獲利增加至少13%,不能打破敗犬執著的公司,永遠無法超脫無法獲利的輪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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